天顺四年,磐石卫都指挥戴广谨具礼币,橐乐邑隐君子曾先生敬所述行状,致书于余曰:“广先君弃诸孤,逾今六年,墓上之草,几阅宿矣。顾碑石未建,恐潜耀弗彰,而月□□□□遐未蒙赐之铭,以荣贲泉壤,岂仅生子者得逭子责,而死者亦增幽光矣。”
余谨按行状。公姓戴,讳福,字天赐。旧出唐尚书左丞胄之后,世为常州江阴县人。大父义,当元季群雄角逐之秋,天厌元德,归命我太祖大明,高皇帝提三尺剑奋起淮右,指顾之间,天下豪杰望风景附,如云四集。初募敢战士,得义于行伍,大兴佐卫,为禁兵大小队长,未几,以老疾辞。子忠嗣,守边有战功,累功至明威将军指挥佥事。永乐初,随诸将扈从太宗文皇帝奉天征讨,军至大名,行驻小河口,时南军拒战,子忠临阵鼓勇争先,挺刃挥戈,殁于锋镝。
公生而体貌魁伟,膂力过人,雄毅忠壮,威名绰著,勇敢有父风□□御侮必身先士卒,战功尤多,奏迁怀远将军指挥同知。岁庚寅,北虏寇边,驾幸沙漠,时公扈从中为左右翼佐。善骑射,多武略,不违纪律,不致惊哗,遇战则率校士冒矢石,不殿于后,故所向无敌,虏众为之辟易披靡。凡诸将战□取摧锋□□□成,公皆为有力焉。诸将乃相谓曰:“戴福真将门子,无忝所生。”虏既□悉平,由是论功□□□□上轻车都尉指挥使,荣膺□□诰命,追赠祖考如其官,妣皆为淑人。复扈从北狩至九龙口,凯旋,承赐诸将饮至之礼,兼赍金帛楮币有差。
丁酉,日本倭奴乘舟泛海泊青岙山,于是磐石卫官军失备,遂犯乐清县境,剽掠邑市,死伤者甚。事闻,官以失机,置法。磐石滨海,为东南重镇,守御不可非其人,于是兵部择武略素著者可遣,而公首其选。比至,朝夕惕厉,以勤劳□□□申明号令,固守□□□域,遏□□□利害,则惟义是从,而不至于趋利以避害;临事有缓急,则急所先务,不至于倒行而逆施。或张之以猛,而弛之以宽,或□□是,远近之人莫不怀德畏威,翕然慑服。
先是,边海民出入波涛雪浪之间,号称业渔,而反为盗薮,□□□□乘隙而来,巡海官军莫之能禁。公乃命所属作巨舰数百艘,中备器械,一以御倭,一以捕盗,相机应变,悉中肯綮。以故倭□莫能□□盗□□自将亲援□□□溢于政,抚绥军民,宽猛相济,恩威兼行,三十余年海晏民安,皆公之力也。
公性至孝,痛念父勿逮养,事母范氏尤加爱敬。晚以年逾耳顺,时可勇退,恐子广不足干蛊,成□□承职。已乃致仕闲居,自令家人共具酒食,以会宾客故旧;而遇天晴日明,则戒驺从乘肩舆,登高纵目,视海隅,规画处置,严立斥堠,为防边计。
当公初生之年,信国公汤和董筑磐城,刻“福”字为记,适为公名协,佳兆有在,非偶然也。
岁辛巳□,不幸疾作,□□□而溘然而逝,上距生年洪武丁卯六月二十日,享寿六十有八。卒之日,诸军民悲戚相与巷器者累日。续膺诰命追赠公与祖、考,并授镇国将军都指挥使司□□□纪诸,懋哉!懋哉!德配薛氏,所生子□□□□□明□□□□□文礼□□□政□□□以廉,御下严以恕,故能建立事功,声闻赫然,视前益盛。而光娶温州卫指挥王谦女。□百户端,广之妹,皆封淑人。□□□□□□之妹□西指挥鲁能、王璇、鲁铎、千户朱隆,其婿也。孙男□恩,孙女玉。
呜呼!余观自昔圣哲开创之初明,股肱心膂之臣,公翼辅鸿业非□□行阵间,曷克臻此,□公之□□张前休庇焘后系,享尊荣于晚节,保贞固于初心,可谓卓越古今,绝伦比者焉!序而铭诸是亦劝忠之道也,固宜勒于贞珉,传之千万世□,以昭我公之勋烈于无穷云尔。
铭曰:
武将之兴,其来有自;际遇风云,显于先世。绳其祖武,公惟其有;番番良士,矫矫虎臣。曰为爪牙,奔走御侮;屏翰阃外,军民安堵。厥修职备,厥闻孔彰;功殁身逝,嗣有厥光。?石刻辞,用垂不朽;带砺山河,相与永久。
注:
1.戴公,即戴福(1387-1455),字天锡,原籍江苏江阴人。承袭父职,因战功居多,先后升怀远将军指挥同知、轻车都尉指挥使。约永乐十五年(1417)开始授任都指挥使(武阶三品)驻防磐石。在卫三十余年,海晏民安,百姓深感其德。
2.作者章纶(1413-1483),字大经,号戆夫,乐清南閤人,明正统四年(1439)进士,官至礼部侍郎。